看腻了行业沉浮不定,习惯了油价跌宕起伏,我们还剩下什么?
作者 | 大雨
和他在一起不觉间已经过了八个年头,也走过了传说中七年之痒的那道坎。期间吵吵闹闹很多次,但是怎么都没有分开,一直走到现在。
他是一个石油工人,一个极普通不过的,生活在最底层还在为房贷而挣扎的石油人。犹记得,初嫁时的那种甜蜜,简直到了齁人的地步。不过后来好像变了,他忙,是真的忙。不论节年,不分时候,他总是呆在井场,聚少离多的,少有回家。
为此,我们没少争吵。
但是,近来两年我们却懒得去吵吵了。不是倦了也不是厌了,而是拿伤害作为代价,心实在是太疼!
人字拖最好的见证
这几年好像世道变了。石油行情不好,油价急速下滑。当然还有,比油价下滑更快的是他那皱瘪瘪的荷包。
之前,他总是守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借口——那份可以养家的收入,忍着聚少离散,干着熬人的工作,过着难为人的生活。现在,世道无情,连石油人这个最后的“借口”都给剥夺了。
可是,即便是这样,他还不肯离开石油岗位。我不止一次的劝过他,让他离开石油岗位,哪怕只是陪在我身边,过最简单的日子,穿最朴质的服饰。为此,我们还大闹过。
他总给我说,那个绞车把留下他很多手汗,那个脚手架挨过他很多次敲打。当然,他有时也拿工友说事,说那里有他一起风雨多年的兄弟。他离开了,怕那些兄弟们撕心裂肺的想他。
也许,借口多了,总给我的感觉是:井场上面有他的小三。因为,他总是来去匆匆,而且还能长期不来。
由于一直在外,现在家里面属于他的物件已经很少了。最具有代表的,就是长期放在门口的那双人字拖。想来,还是上大学时我买给他的,细细算来也有小十年了。上次,差点被邻居家的狗给拉走了,幸好,那狗懂人事,啃了两下又送回来了。
说起那双人字拖,简直就是他最真实的所在。起初他刚去井场的那段日子,最难熬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晚上,因为一个人怕极了那种漆黑,而我一个女人,总担心哪里会藏着老流氓偷偷地向我看来。不过彼时最无助的还是,无法靠近和无法排挤的孤独。夜色来临,早早的就阖门不出。每每晚上锁门时,看着那双人字拖,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,好像他一直在。
受伤了一个人扛着
原本两个月的一次轮休,上次他竟然没有回来。那时在电话里他支支吾吾说了好半天,大概就是现在活多了人少了,很忙,要到下次才能回来。当时懒得搭理他,因为说多了都是口水,浪费多了还会伤害精力,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改变他的想法,也不能从井场把他拉过来。最后,索性懒得听他唠叨还没有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后来,有一天在菜市场偶遇到他的工友小张。小张一脸诧异的问我:“你怎么没有去照顾?”
这句话问的我一脸茫然,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?但是,茫然之余,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,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于是,在我追问下,我才知道他的脚受了伤。
我不知道,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,这么大的事情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我气愤的打电话质问: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扛!他的理由简单到令人发指,他说:“不想让你担心!”
后来,我来到了他所在的井场,在交通工具发达的当下,我花了46个小时。见他时正是盛夏,若厚的工衣已经湿透了,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,豆大的汗珠从他安全帽和脸颊间不时地滑下来。原本三十不到的面孔,有着不该有的刻痕,黝黑的脸上有岁月和阳光走过的地方,让他看起来硬生生的老了十几岁。坐在老乡的拖拉机上,看着我来他显得有些惊讶。
到了井场才知道,井场上一水的男人。想找个女厕所,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。当天,我就回来了。
分别时,他伏在我耳边:“等我有钱了,我就和你离婚。”随后,转身离开了。
而我,有好多话想说,却都哽咽在喉。最后,连注意身体这般客俗的话都没有留下。后来,才发现我对他越来越客气了。
看着他远去的背景和与之不相称的耸立高山边缘上的井架,我孤独的像极了山边的红杉树。不知又为何,泪水狂妄般的肆虐。石油人最长情的告白莫过于此了吧——等我有钱了!
我抽搐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一眼,怕自己会放声大哭。我努力的仰起头,想问一问上天:“时光你能不能慢点走?”更想恳求眼前的这个井场:请你善待我的青春,善待身后的这个男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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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大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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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油圈认证作者
- 毕业于西南石油大学,钻井专业。混迹于石油行业多年,偶有灵感发点牢骚。